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药时代):拯救新药fedratinib!| 药时代出品
药时代寄语:
影片《拯救大兵瑞恩》是梦工厂1998年出品的一部战争电影,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执导,汤姆·汉克斯主演。影片于1998年7月24日在美国上映,于2014年12月17日入选2014年美国“国宝影片”名单。这个电影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我们推荐给朋友们的这个故事是《拯救新药fedratinib!》,一个拯救新药的感人故事。
一剂神奇的新药,在它拯救病患之前,却差一点在错杂的规则里被湮没,而它的创造者、推广者以及守护者,在拯救它的旅途上竭尽全力,让更多人的健康之光重现光芒,生命之花再次绽放……
骨髓里的肿瘤
那是2013年的冬天,46岁的南希走出医院,加州冬日的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射出了一种别样的光泽,她已经在这儿参加近一年的新药临床试验了。南希的身体依然虚弱,病魔依然盘桓在她身边,不过她坚定的神色透露出她似乎找到了一剂克敌良方。
和南希一同接受治疗的还有62岁的特蕾莎,不同的是,她在2008年就进入了这个项目。彼时的她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坟墓:她患上了骨髓增殖性肿瘤。
带着满身的瘀伤以及骨头深处的疼痛,南希和特蕾莎踏上了寻医访药的旅途。幸运的是,她们在圣地亚哥遇见了胡德博士与杰米森医学博士,以及我们所要讲述的fedratinib。
骨髓增殖性肿瘤通常由JAK2基因突变引起,不过其重要性直到2005年才被发现。次年,杰米森博士跟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UCSD)的同事们证明了JAK2突变确实存在于患者的造血干细胞中。
杰米森博士是一个专攻血癌的执业肿瘤学家,治疗了许多骨髓增殖性肿瘤患者,她曾在干细胞研究鼻祖威斯曼医学博士的实验室里工作,于2005年加入UCSD,之后迅速成为行业翘楚。
杰米森博士在实验室中(Credit: Howard Lipin / The San Diego Union-Tribune)
杰米森等人的研究引起了时任TargeGen公司研究主管的胡德博士的关注。TargeGen是一家地处圣地亚哥的生物技术公司,成立于2001年。既然知道了JAK2基因突变与血癌间的联系,胡德便率先带领着团队着手研究抑制该突变的药物。
胡德在德州农工大学先后拿到了生物化学学士与医学生理学博士学位,之后他来到圣地亚哥,与现就职于UCSD的免疫学家切雷什博士一起在斯克里普斯研究所(the Scripps Research Institute, TSRI)进行博士后工作。胡德博士带到TargeGen的技术正是来自于他和切雷什博士共事时的研究。他认为,fedratinib符合所有有效药物的标准:它能抑制靶点,对正常细胞无毒性,可以口服使用。
杰米森博士对这一似乎很神奇的化合物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是它好像真的能派大用场。到了2008年,她与胡德博士等人设计了一项为期5年的临床试验,并于当年开始接受患者参加临床试验,特蕾莎正是那年第一个研究组中的最后一位入组的患者,而南希则在该项目的最后一年才入组。
南希或许能从特蕾莎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2013年的特蕾莎如同涅槃重生,5年fedratinib治疗让那些被侵蚀的骨髓重新生长,她的骨髓纤维化等级降至0级,脾脏变小,呼吸顺畅,她重新回归了工作岗位并享受生活与爱情……
在18个fedratinib临床试验的近900名患者里,有50%到60%的人的病情得到改观,几乎是同类药物试验结果的两倍,同时其副作用更少,也不会因为其它治疗的介入而产生不良反应,它真的兑现了自己的神奇。另一方面,在fedratinib试验捷报频传的同时,TargeGen公司也收获喜讯,它于2010年被法国制药公司赛诺菲(Sanofi)以7500万美元的预付款收购,如果最终fedratinib大获成功,那么总收购金额将会高达6.35亿美元。
对于南希来说,虽然一开始未见疗效,但在坚持了近一年后,她越发感觉到健康正逐渐回归,她开始不再计算自己与儿女还能共度多少时光,洒在她脸上的加州阳光是如此温暖,她畅想着自己5年后重获新生。
但在那个冬天结束的fedratinib临床试验并未按所有人期待的那般开创血癌治疗的新纪元,反而突然结束了南希们的期待。FDA要求赛诺菲暂时搁置此项试验,赛诺菲立即在1个工作日后中止了fedratinib的研制。研发部负责人扎克斯博士发布媒体声明:“我们不得不紧急叫停fedratinib的研发,对于那些正承受病痛的患者来说这是残酷的,做出这一决定实属无奈,但确实是必要之举,我们必须要以患者安全为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8名在法国接受治疗的患者在用药后几周出现了韦尼克脑病症状。韦尼克脑病是一种因缺乏维生素B-1引起的神经系统疾病,表现为脑肿胀和精神混乱。赛诺菲因此而叫停fedratinib也合乎情理,不过也有另一种论调表示赛诺菲的抽身而退主要是因为如果fedratinib获批上市,他们将不得不向投资者支付数亿美元,而竞争对手诺华于2011年上市的Jakafi实际上抢先一步攻占了骨髓纤维化药物市场。
无论如何,对于南希和特蕾莎来说,失去对肿瘤的抵御再次将她们的生活推向黑暗。特蕾莎的脾脏、肝脏、膝盖又开始出现问题,她需要在医院进行血小板输注;服用其它药物的南希只能控制脾脏的生长而无法将它缩小,她的呼吸和睡眠因而受到影响,也需要时刻保护好自己,防止脾脏受伤,她的生活因此变得畏畏缩缩,快乐全无。
2016年的一个星期天,特蕾莎去世了。
特蕾莎去世之后
面对病情好转的患者在停用fedratinib后恶疾复发的局面,杰米森医学博士与胡德博士感到无比沮丧和愤怒,在他们看来,没有进一步调查就直接撤下新药是毫无道理的。经过一番努力斡旋,胡德博士最终与FDA及赛诺菲终于达成了共识:收获了良好治疗效果的患者可以继续服用fedratinib。令人遗憾的是这一共识正式生效的两天之后特蕾莎就永久地离开了人间。
当时的胡德博士正就职于圣地亚哥的另一家生物技术公司Samumed,对于他来说,在自己手里诞生并被自己推向临床试验的fedratinib如同他的孩子一般难以割舍。胡德博士决定,一定要让fedratinib重回患者身边。
在妻子的支持下,胡德博士辞去工作,成立了一家新公司——Impact Biomedicines。与这块新招牌同时出现的,还有亟需解决的两大关键问题:第一,技术上,那8例所谓的韦尼克脑病究竟缘何出现,怎样应对?第二,财务方面,公司的发展资金从哪里来?
在资金问题上,胡德博士首先自掏腰包25万美元,之后他说服了一些风投机构注资。Medicxi,这所名扬欧洲的生物科技风投公司于2017年10月向Impact Biomedicines投资2250万美元;同月晚些时候,Oberland Capital又大笔一挥,投资9000万美元。胡德博士等人的积极筹款帮助这家初创企业得以稳步前进。
而针对技术难点,胡德博士、杰米森医学博士以及另一位团队成员斯克里布纳博士仔细研究了那8例病患的病历,并咨询了多位神经病学等领域的专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些患者中的大多数人所表现的并非真正的韦尼克脑病的症状,而且那些症状是由于其它方面的原因而非fedratinib所导致的;少数确实患有韦尼克脑病的受试者的病根在于维生素B-1缺乏症,而这是可以被预防和治疗的。另外,在胡德博士他们看来,18个人体试验,900名受试者,只发现了8例不良反应者,哪怕这8个人全患上了韦尼克脑病,因为这样一个小概率情况而草率地将一种或许可以拯救许多人的新药判死刑是非常值得商榷的。
于是胡德博士的团队便向FDA申请准许他们的fedratinib继续进行临床试验。可是FDA一开始并不相信这家由两个人主导的小公司(杰米森医学博士只是其编外的咨询顾问)能让这个弃子再活过来,他们拒绝了胡德博士的申请。胡德博士很失望,但并不惊讶:“可以理解他们不相信这样的我们能做到MNC做不到的事情,但我们得坚持与他们沟通,让他们看见并相信我们可以创造奇迹。”
一天的早晨,胡德博士在接到的来自法瑞尔博士的电话。“我已经查看了所有数据,并了解了你们所做的工作。你们可以继续进行临床试验了。”法瑞尔博士是FDA血液肿瘤科的主管,她此前收到了胡德博士的来函。非常了解FDA的胡德博士一直都在积极与他们交涉沟通,当人们对fedratinib的焦灼等待走到山穷水尽之时,他决定写信给法瑞尔博士。
若干年后,当胡德博士回忆这段岁月时,他激动地说到,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他感觉自己像个五岁的孩子。一直以来他都难以释怀特蕾莎的死,他含泪说道:“她和我是非常好的朋友,她的死对我触动很大。那之后我辞去工作,完全扑在fedratinib的工作上,我要回它的开发权,创办Impact Biomedicines,最后要让它重回患者身边。这是我们的责任、我的梦想,我义无反顾,责无旁贷。”
特蕾莎生前是一位会计。在她的葬礼上,很多同事前来悼念,杰米森医学博士也在其中。“她很受人欢迎,她总能解决问题,也总愿意帮助他人,”杰米森博士说道,“特蕾莎参加临床试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想和那些新药研究者共同努力,也为其他承受病痛的人带去更多希望。”
来之不易的呼吸之轻!
在2016年FDA允许部分患者继续接受fedratinib治疗后,南希的身体状况便重回正轨。
她曾经非常不幸,19岁被诊断出恶疾,之后的她与癌症搏斗了几十载,把计算剩余时光当成习惯。而她也是幸运的,在对的时间和地点,她没有错过fedratinib。现在,她感觉到了这几十年都不曾感受到的畅快:脾脏减小近50%的她与26岁的儿子瑞安以及24岁的女儿贝利畅谈着他们的未来。要知道在接受fedratinib治疗之前,孩子们的年纪是最能刺痛南希的数字,她一度把他们的幼儿园毕业定为自己人生终点前的风景;她不必再谨小慎微地限制自己的饮水量或者在吃了一个汉堡后自我怀疑这一餐是不是太多了;她可以轻快地爬上床,轻快自如地呼吸着进入梦乡。
胡德博士的呼吸也变得更加轻松有力,Fedratinib获批被患者使用,Impact Biomedicine蓬勃发展。之后,多家制药巨头踏破门槛,想买下Impact Biomedicine和fedratinib。2018年1月,新基公司(Celgene)以11亿美元的预付款收购了Impact Biomedicine,如果fedratinib持续表现出色,总收购价格还会再增加几十亿美元。2019年8月,fedratinib获得FDA批准正式进入市场,而它也换了个新名字——Inrebic。
Celgene生产并出售的Inrebic(fedratinib)胶囊 (Credit: 新基公司)
现在的胡德博士已成为生物技术界的大明星。他应邀参加各种演讲、讲座和访谈,分享fedratinib一波三折的故事。很多人称他为英雄,但他说:“其实,患者才是英雄,是他们让这伟大的奇迹发生。”
Fedratinib简史
最后,让我们再简要回顾一下fedratinib的过往。

我们将在2020年讲述更多的
新药故事!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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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ancer drug’s journey: Hope found, then lost, then found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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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A approves fedratinib for myelofibro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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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公开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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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取自网络,基于CCO协议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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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问题,请与我们联系。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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